第五十九章 无名亦英雄（1/2）

郭白衣回到司空府后，便将今日所见所闻之事全数告诉了司空萧元彻。

萧元彻哈哈大笑道：“我原本不想助他，且看他自己的本事，未曾想璟舒那丫头这件事却成就了他的生意。”

郭白衣笑道：“女公子那件事却是偶然的，不过这里面少不了苏凌那药的确有神奇之处，所以也不算苏凌白捡了便宜。”

萧元彻点头道：“你说的不假，听你今日说他捣鼓了那许多东西，我也甚是好奇，明日就托你去瞧一瞧，看看他还能弄出什么样来，他这点心思的确也算奇巧，要军卒便去选四个人给他，只是要记住，这四人不得是京都本地人，更不能有半点背景，明日皆穿了红衣，调拨过去，也算应个喜庆，任他使用吧。”

郭白衣点头应下，这才退了出去。

萧元彻眼神奕奕，走到桌案前，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三笔，再看那苏凌白日画出的奔驰标志跃然纸上。

萧元彻细细看了半晌，呵呵一笑道：“那最直，最上的一笔，我却是懂得，那下面拱卫的一撇一捺，莫不是仓舒儿和他自己么？”

又思索了一阵，方才觉得他这种解释是极为妥当的，不由得暗暗心喜。

苏凌这孩子，倒也有心了！当年没有抓住的，我萧元彻如今岂能再次错过呢？

随即掷笔于桌案上，笑吟吟的离开了书房。

只是萧元彻如何错意，苏凌却是半点都不知道的，他若是知道自己无心之举，在萧元彻的心中会有那般印象，恐怕定会啼笑皆非了。

苏凌笑道：“我们先吃，给他留的有。”

苏凌接过后，神色庄重的给他们亲手带在胸前，自己也带好一枚，又一个个拍了拍肩膀道：“带了我们不好堂的标识，今后便是有身份的人了，待到不好堂发扬光大，你们便是首功，以后咱们明面是隶属，私下都是兄弟！不好堂的未来和前途，都仰仗诸位了！”

饶是如此，这不好堂仍旧迟迟不开门，本就人多，虽是秋天，但这许多人聚在一起，也难免焦躁，早有人出言，质问为何迟迟不肯开门卖药，更有甚者，起哄说是不是冷香丸早就没有了，卖给哪家大门大户了，他们这样的寻常百姓，怕是买不到了。

但见苏凌朝着眼前乌泱泱的队伍一拱手道：“诸位久等了！”

但见苏凌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的念起来道：“冷香丸，乃不好堂秘制，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为了使大家能够更加井然有序的买到冷香丸，且增加效率，节省时间，先将不好堂的规矩告知”

念道这里，苏凌抬头看向队伍。

苏凌将他们搀起，颇有感慨道：“你们回去，可对你们的兄弟说，若是有什么伤病的，只要来我不好堂，报了你们的姓名，我不好堂免费给他们瞧病！”

乌泱泱的一眼望不到头，便是巷子口也有人排了。

王钧脸色一变，不知道苏凌为何如此，还以为给他结算的辛苦钱，便要打发他回了军营，不再用他了，慌得便要施礼。

苏凌和杜恒算了算今天的进账，一百份冷香丸每份四两银钱，便是四百两银钱，又有八十个预定的，又有一百六十两进账。

郭白衣忙笑道：“我不过是个跑腿的，这里面还是多亏了萧留老哥周旋。”

但见杜恒和那军卒将箩筐中的另外一百个圆木牌发给了一百名后的人。那些人拿了这牌号，见那牌号上的字多了一个圆圈。但总归是排到了号，心中不由得又有了些许希望。

苏凌又拿了些金疮药和冷香丸递给四人道：“这金疮药和冷香丸都是上好的东西，我见兄弟们身上伤疤累累，这些东西或可有用。”

郭白衣眼神灼灼的看着苏凌，这两日苏凌给他带了诸多惊喜和新鲜，今日更是如此。他暗想着倒要看看苏凌是如何唱这出戏。

王钧颇为豪爽的笑道：“苏公子哪里话，我王钧苦日子过惯了，饿的时候，草根树皮都吃了，何况这羊头？不吃羊肉是那些人讲究，我却要试试！”

苏凌只得使了些内劲，将王钧拉起道：“王兄弟，命是自己的，是父母精血，怎么能说舍了便舍了，你我是兄弟，无须如此！”

苏凌忙向那个军卒和杜恒使了眼色。杜恒从堂内抱出个箩筐，但见箩筐里有着大小制式相同的圆木牌，所不同的是每个木牌上的字不同，由壹至佰。

苏凌和王钧一起将羊头捞起，放在盘中，苏凌笑道：“听说咱们都不吃羊肉的，腥膻太重，我今日试了试，虽然尽力遮掩，却依旧腥膻非常啊，王钧兄弟可敢尝尝？”

郭白衣不动声色的看着门前的苏凌，大有看他如何收场的架势。

苏凌眼神一冷，昂首道：“以上规矩如有一条违反者，立时取消其资格，如是预约者，定金不退，如有闹事者送官。”

苏凌又从内室拿了一块木板出来，木板上蒙了黑布，不知道写了什么，将那木板立在檐下。

苏凌偷眼看去，很多寻常百姓已然喜上眉梢，看来他们觉得自己身份平常，却也是能够买的到这冷香丸的。

吃了一阵，那杜恒方返回，朝着苏凌点点头，忽的闻到肉香，便迫不及待的往灶房去了。

苏凌将五人让进房中，问郭白衣可曾用饭，郭白衣笑说自己赶了个大早过来，哪有时间吃饭。

苏凌不慌不忙道：“诸位稍安勿躁，当日没有牌号的朋友，不要丧气，这第三个规定嘛，便是预约者可凭预约号不用排队进入大堂等候，等候亦按照预约号前后顺序进行叫号，不得在大堂内喧哗走动，一次大堂进入二十人，人满后不再放人进入，待先二十人取过药离开后，继续放二十人入内。预约号三天效力，三天后便要重新排号。”

郭白衣在看了一会儿秩序井然的队伍后，一边点头，一边不住的叹息，见苏凌十分忙碌，也不再打扰，悄悄的去了。

苏凌嘿嘿一笑道：“老郭，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做饥饿营销，越是他们想得到的，我越要让他们觉得不容易，这样他们才不会图一时新鲜，那我们冷香丸的销路才会源源不断。”

四个军卒自动分成两拨，两人一拨，各自管了这队伍的前半部和后半部分。

四人皆使劲的点了点头。苏凌又问了这四人姓名，四人皆报通名姓。其中三人，苏凌倒是只记下了名字，独独那个在白日表现的非常好的军卒，他暗暗的在心里有了些许计较。

苏凌哈哈大笑道：“是谁说的，打死不吃羊肉的.”

不好堂开门迎客，大家都按照这个规矩开始了购药。

四个军卒一挺身躯，朗声道：“见过苏公子！”

郭白衣见是苏凌，随即侧身对那四个军卒道：“你们还不见过苏公子，从今日起，你们便在这不好堂当值了，你们的表现，皆在苏公子一言，都要尽心竭力！”

王钧忙道：“不等那位杜恒兄弟了么？”

苏凌暗中叫了杜恒，在他耳中说了几句，那杜恒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其实，有些人仗着身份显贵，故意加塞，或者另起炉灶，站在麻绳的外面。

郭白衣忙道好说，好说。

这字迹上看，定是出自苏凌的手笔无疑。

眼看人越来越多，门口早已人声鼎沸。

四军卒拍着胸脯都说包在他们身上。

“领号？叫号？这是什么？”这一句话一出，所有排队的人皆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起来。

便是郭白衣也从堂内柜台后转到了前面，眼神不错的看着苏凌。

只见人人噤声，皆聚拢目光看着自己。更有人心里觉得新鲜，来这不好堂买卖，还要守什么规矩。

那军卒眼明手快，跟着杜恒给队伍的前一百个人分发了。

说完这些，又缓步来到放在檐下的那块木板前，将上面的黑布一扯，却见木板上贴了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却是个告示。

做完这些，便笑道：“大功告成，我们专等客人上门了。”然后和杜恒、郭白衣进了不好堂内，将那门板重新关闭。

苏凌哪里肯依，见他们四人执意不肯上桌吃饭，明白他们如何想，这才自己又抻了张桌子，亲自端来饭食，招呼他们四人坐下。

王钧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这堂堂汉子，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来，只得泪水如线。

苏凌拍了拍王钧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王兄弟！以后路还长呢，咱们一起努力！”

苏凌叹口气道：“你老母亲久病卧床，早已瘫痪，家徒四壁，你自己又是一个下等军卒，俸禄少的可怜，我这些银钱，不是给你，是给家中老母亲的。买些吃的穿的，母亲随你千山万水，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难，做儿子总得让她享享福是不是！”

苏凌忙道：“那这份谢意，麻烦你带回给老萧啊！”

苏凌、杜恒和郭白衣坐了吃饭。那四个军卒却站在一旁，一动未动。

“对啊！对啊！”早有人跟风起哄。更有人摇着头，便要离开。

要不是这四位军卒竭力的维持秩序，恐怕这队形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那四位军卒想来是累坏了，将衣服脱了，光了上半身，身上的伤疤清晰可见。

再看众生相，有圆木好牌的人，一个个喜形于色，没有号牌的人各个垂头丧气，心有不甘。

早有人在人群中中道：“我们这许多人，你每日只卖一百份冷香丸，我们这些排队的岂不是白排了！”

他这一喊，人群立时安定下来，秩序再次恢复。

这话方一出口，早有人叫起好来，更有人脱口喊道：“同意！赞成！”

众人这才明白。只是大家都觉得东西还没有拿到手，却要先交定金，似乎都有些犹豫不决。

苏凌赶紧相搀，可是王钧却怎样也不肯站起。

这四人眼中皆是感激之色，他们皆是下等军卒，家乡又在离着京都龙台很远的穷乡僻壤，参军也是为了填饱肚子。看苏凌年纪轻轻竟然和司空府位高权重的郭白衣称兄论弟，已然是暗叹不已，又听到这苏凌不觉得他们低贱，竟要同桌用饭，心中早已是莫大的感激，几向苏凌投来感激之色，齐声道：“公子和祭酒用饭便是我等不饿。”

一天之内，一百份份冷香丸售卖一空。

不一会儿，这门前便排起了长队。

无名，亦英雄！

苏凌忙一搀他，缓缓道：“我方才叫杜桓去了趟叉树胡同你的家，已经送了一锭金子过去。你非本地人，在这京都没有亲戚朋友，京都繁华，但越是繁华，那人心便越是冷漠。”

苏凌点了点头道：“王钧兄弟也是个苦命人啊。”

王钧感激涕零，虎目含泪道：“以后，王钧的性命便是苏公子的，苏公子有所差遣，王钧万死不辞！”

“预约号？这是个什么东西？”所有人听都没听过这个东西，皆是一脸茫然。

只是这四个军卒可不管那些，管你是什么人，一旦有不守规矩的，立时大声制止，这些人刚想耍横，便被众多守规矩的人的吐沫星子湮没，灰溜溜的朝后面排队去了。

四个军卒应声而动，不一时，这两根麻绳悬好，麻绳中间开辟出一个一人多宽的道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