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司空三问(1/2)

司空府。书房。

房外,黄奎甲牛躯跪在那里,看来是领了罚了。

书房内,郭白衣和徐文若侧坐,萧元彻在房中踱着步子,眼神冷意肃杀,面色阴沉。

半晌,萧元彻方道:“议一议罢。”

郭白衣思索片刻,方道:“此事不简单啊,单若从表面上看,是两仙教所为,女公子是着了他们的迷惑哄骗,加上她身边的于嬷嬷挑唆才去了两仙观,误打误撞的见到了苏凌。此为疑点一也!苏凌为何会在两仙观,巧合还是刻意为之?再者,两仙观的那些道士虽教众颇多,但从未听闻他们做过什么与司空不利的事情啊,为何此次会在观中暗害女公子?他们就不怕以卵击石,惹得咱们雷霆震怒?此为疑点二也!”

萧元彻点点头,转头看向徐文若道:“文若,怎么看?”

徐文若老成持重,见萧元彻问到自己头上道:“大晋自青羽军始,便有道门神权不时出现,蛊惑百姓,愚昧众生,只是由于朝廷压制,才未有形成气候,然而青羽军虽没,余孽还有青燕军,盘踞在济州青燕山一带,首领张黑山,更是当年青羽军的一方统帅,近年来已有四五万众,隐隐有尾大不掉的趋势。只是这两仙教是这两年来突然冒头的神道,据臣所知,这两仙教的道场便是龙台西山的两仙观。观主叫做玄阐,只是平日里做些布施舍药的事情,未见有什么不法之事,近段时间,京中信徒陡增,朝中不少勋贵大臣也有他们的教徒。”

萧元彻点点头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还不是当今圣上爱修道黄老之术.”

徐文若神色一暗,方才又道:“两仙教如此大胆,与之前的行事判若云泥,的确蹊跷,只是我前些日子偶然得知,荆江以南,荆南侯钱仲谋那里,有一座道场,名为两仙坞。两仙坞的仙尊策慈仙师,据说是道法德广,窥测天机的大能。整个江南,便是荆南王对他都十分笃信。不知这两仙教和两仙坞是否有牵扯。”

“两仙坞策慈?”萧元彻有些狐疑的问道。

三人这才同时起身施礼,朝外面走去。

徐文若这才朝郭白衣道:“你啊你,这件事本就牵扯众多,为何你还要火上浇油!”

徐文若面色更为凝重,叹息了一阵,方才拱手告别。

萧笺舒心中一凛,忙正色道:“已有三年.”

萧元彻这才挥挥手道:“折腾了一夜,我也乏了,你们去吧!”

郭白衣道:“不轻,差点没了性命怕是躺在床上得静养旬月。”

萧元彻沉声道:“前些时日,我进宫,圣上见深秋天冷,赐我那件貂裘呢?”

独孤袅袅掩嘴轻笑道:“说来这仲儿与妾身颇为投缘,方才还哭闹来着,宓妹妹没有办法,只得抱到妾身房中去了,在妾身身边吃了奶娘几口奶,方才睡去,宓妹妹抱回去了。”

郭白衣却在这时出口道:“那十个鬼面人又作何解释?龙台朱雀大街!天子脚下,竟然当街截杀,两仙教怕是没有这个实力!”

萧元彻似乎笑了,淡淡道:“杀了?连孔鹤臣和杨文先也杀了?”

她来到萧笺舒近旁,将那貂裘披在他的身上,轻启朱唇道:“夫君,天冷,妾身给你披件衣裳,免得着凉了。”

郭白衣忙道:“女公子累了,这会儿应该在丫鬟的陪伴下睡了。”

徐文若心中苦涩,但表面仍旧是不动声色。

徐文若神情一肃道:“祭酒有心了”

言尽于此,徐文若不再往下说了。

萧元彻点点头又道:“明日你便就任五官中郎将吧,以你的府邸,开府治公吧。三年了,也该挪挪地方了。”

萧元彻点点头,朝着萧仓舒投去鼓励的眼神。

萧笺舒手执笔,在一卷纸上写着什么。

等待的时辰里,萧元彻突然转头对萧笺舒道:“笺舒,你做了几年越骑校尉了?”

萧笺舒忙夺了那貂裘,披在身上,这才满是柔情笑道:“阿袅却是说笑了,这么好的貂裘,剪它作甚!”

郭白衣点了点头道:“正如主公所言,我也觉得这是个鬼面人来路不明,但可以断定绝不是两仙教的人,但必定与两仙教勾连!”

魏长安忙道:“就在司空内室。”

萧元彻说的云淡风轻,听在徐文若耳中却是字字千钧。

他的步履竟有些许蹒跚。

脸上颇为郁闷,“砰——”的一声将笔掷在砚台上。

古铜烛台,红烛毕毕剥剥,火焰跳动。

萧元彻停身思量了许久,这才道:“文若所言确实改日还要和文若一同去见圣上,好好探讨一下黄老之术。”

她这般行事,颇有大母风范。更得萧笺舒宠爱。

郭白衣抬头看了看苍穹,白云苍狗,变化莫测。

萧元彻不再多说,转头朝着书房外道:“滚进来!”

萧元彻点了点头道:“还好,若是苏凌有事,我便亲带憾天卫踏平那两仙教!”

徐文若又道:“当今圣上的确好黄老,但咱们都知道,圣上总去承天观,从未听说去过什么两仙教的.那承天观瑜吉道长与司空也是多有来往”

萧元彻点点头道:“都是我惯得了,告诉她房里伺候的,再让璟舒夜半出府,都不用活着了!”

独孤袅袅乃是前朝世家,更是生的天生倾国魅惑,不过刚刚笈妍便早有王公贵族前来说亲,然而这独孤袅袅却颇有主见,愣是一个都看不上。

萧元彻看了萧笺舒一眼道:“那你说该如何行事。”

只是,嘴上却不咸不淡道:“你们三个,说起话来一大车,振振有词,却半点实用的都没有,皆短练了!都回去好好读读书!退下吧!”

然而三年过去,仍旧未生的一男半女。

郭白衣摆摆手道:“文若兄大才,我犹不及,你就真觉得当今圣上没有.”

说完这些,萧仓舒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萧元彻,似有些犹豫。

萧元彻的书房中,灯蜡辉煌。

独孤袅袅扑哧一笑道:“看把夫君急的你忘了温先生么?”

萧元彻有些意外道:“只是如何?”

“除恶务尽!”

两人温存一阵,萧笺舒方道:“仲儿可有哭闹?”

然而偏偏看上了当时还未有半点官职的萧笺舒,不过十四岁刚过便嫁于萧府。

萧元彻睨了他一眼道:“你个蠢货,一个活口都不给我留!还不快滚去和手下看看那十具尸体,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美妇闻言,从萧笺舒怀中逃出,将那貂裘拿了,盈盈娇笑道:“那的确,妾身这边寻了剪刀,把这貂裘一刀一刀剪了才是。”

萧元彻手中拿着一本书,似随意的翻了几下,这才抬眼看了三个儿子一眼,方道:“谈谈吧,你们各抒己见,将心中所想都说出来,错与对的,都没什么。”

萧元彻点点头道:“继续。”

萧元彻又道:“苏凌伤势如何?”

玉手中拿了一件貂裘,烛光照映下,身姿曼妙,丰腴乍泄。

两人并肩出了司空府。

徐文若叹口气道:“这等情形,我能如何?”

郭白衣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徐文若,心中如明镜一般,他知道徐文若为何抛出两仙坞来,或许两仙坞与这个两仙教有所关联,但饶是如此,他也明白,徐文若言下之意,乃是为转移目标,开脱晋帝。

萧元彻突然冲外面道:“魏长安”

萧仓舒沉吟片刻,方起身朗声道:“父亲,依儿所见,二兄所言杀伐过重,三兄所言过于仁慈。”

徐文若心头一震,这才冲郭白衣拱了拱手。

萧思舒忙拱手再要说话,萧元彻一摆手。

“至于,清流”萧笺舒面露冷意道:“本就碍眼,又多忤逆父亲,正好借这个由头,全数杀了!”

黄奎甲如蒙大赦,这才讪讪的走了进来。

萧笺舒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萧思舒,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萧元彻转头看向最小的萧仓舒道:“仓舒儿可有见地?”

萧元彻冷然道:“连家带口,一个不留,屠了吧!”

萧思舒木然坐在那里,萧笺舒却眼神灼灼的盯着自己的三弟。

片刻郭白衣似询问道:“那这件事.”

黄奎甲嘿嘿一笑,这才离开了。

郭白衣笑道:“文若啊文若,你的心思,我知,司空亦知。只是莫要忘了,天子是天子,司空是主公啊!”

萧笺舒的书房,蜡烛仍亮着。

萧元彻脱口道:“查!跟伯宁说清楚,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是两仙教.还是”

萧元彻坐在正中,左侧萧笺舒独坐,面无表情。

萧元彻这才淡淡道:“天子表率,我为大晋司空,当效仿之。”

徐文若默然起身,朝着萧元彻拱手道:“黄老之术本就虚无,圣上醉心此道司空”

“三者,对于清流,不可不罚,亦不可放任。罚的轻了,那些清流记打不记挨,仍旧我行我素,罚的重了,怕他们抱团而为,父亲乃是大晋司空,免不了舆论上成为矢之众地,若放任了,那些观望的中间派怕是纷纷有所异动。儿意,莫要触动杨文先、孔鹤臣之流,只让天子找个由头,将他们的在朝为官子辈尽数罢免了,然后再慢慢起用,这也算警告,恩威并用了。”

入夜,昨日暴雨倾盆,今日却是月挂中天,疏星淡云。

点点黑墨迸溅而出,洒在纸上,雪白的纸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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