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乱世飘零，惟愿长梦不复醒（1/2）

昏昏沉沉中，一片黑暗。

只有一束光，强烈而惨白，照得苏凌几乎都睁不开眼睛。

耳边有汽车轰鸣的声音响起，苏凌竟然对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都感觉有些陌生了。

眼前似乎是一个人行天桥，上面行人熙熙攘攘，下面车辆穿行不息。

这是那个他曾经生活过的钢筋水泥的世界，他难道回来了？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街边，感觉有一个人缓缓地握着他的手。力度温柔，手掌的温度温暖着他的破碎的心。

他缓缓地抬头看去，强光之下，一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浮现在自己的眼中。

那个身影，多少次在他梦中出现，魂牵梦萦。

如今，他终于可以仰望她，就如小时候一模一样。

“妈妈.你的病好了？这是真的么？”

他的声音轻微而颤抖。

那是她的孩子，下一刻，这呼啸而过的汽车，将夺去她的生命。

更多人的声音传进他的神魂深处。

但是由于他抵挡了大部分的箭镞，胳膊中箭，身上也有些不太重的伤口。

可是，一切都晚了。

“哈哈哈”

苏凌有些不解道：“赵师兄，我应该是出了渤海便晕倒了，想来这里离着渤海城不远，如果有追兵.为何不速走呢？”

他想说话，他发不出声音。

却发觉他们皆是一脸的笑意。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这个让他看起来恍惚的世界，就此支离破碎。

笛声悠扬，犹如天籁。

紧接着似有人翻身下马，迈步走了进来。

说着她扑哧一笑，可是不知为何，她竟又伏在苏凌的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凌点点头道：“赵师兄所言极是，我已然无碍了，咱们现在就可以走只是赵师兄，不知咱们下一步去哪里”

想来是传讯息去了。

“赤济二字，可否？”

可是就是这个善良的女人，苏凌在记忆中，关于她的最后的记忆是——病逝于胃癌晚期。

他一个箭步，朝着那小女孩冲去，一把将她推开。

为什么不疼？

可是，一切都容不得他思考。

“书夷希望公子和阁主一切顺遂！”

除了这些，隐隐还能听到阵阵低低的马嘶声。

十字街头，一辆车呼啸而过。

“公子.俺回来了！”

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发泄。

好长的梦，虽然不怎么美，但如果可以，苏凌不愿醒来。

“不走了苏凌再也不会离开芷月了.”

“苏凌，跟我走罢，去离忧山.”

眼前这人。赫然便是——吴率教！

然后那个女娘缓缓转身，冲着苏凌展颜一笑。

那是穆颜卿。

白光如昼，彷如梦魇。

“大家怕打扰到你.再弄不好赵大哥让他们全部亭外站着，只留了我.”穆颜卿低声道。

一声极速刹车的锐啸，震荡在苏凌的耳膜之中。

母亲他想喊，却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声音。

他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负累和压力，一刀斩断那乱世喧嚣，与他心爱的人拥抱，长相厮守。

“轰——”

苏凌大急，他还不想走，他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凌终于缓缓的叹了口气，低低道：“穆姐姐这是哪里？”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一暗。

苏凌轻轻地抱了一下她，柔声道：“穆姐姐这次为了我.苦了你了”

“芷月.芷月你在哪里！”

他和她用力的拥抱，就如他小时候贪恋母亲最温暖的怀抱一般。

“苏凌！不要去！苏凌——”

苏凌抬头看去，不由的一怔，随即一脸的狂喜。

苏凌闻言大窘，忙道：“哎呀外面还在下雨，这怎么使得，快让大家进来罢！”

他猛然睁开眼睛。

穆颜卿点了点头，转头去了。

可是当他闭上眼睛，紧紧拥抱而来的时候。

“率教老哥，你竟然没事！！”苏凌一脸的狂喜和意外，两步走到吴率教近前，只见他的左胳膊上粗麻纱布，整个人却显得很有精神！

吴率教嘿嘿笑道：“苏公子没想到吧俺老吴长得五大三粗的，阎王爷嫌碍眼，不愿收了俺，所以俺又回来！”

恍恍惚惚之中，苏凌的耳边传来一声声女娘心疼的低泣呼唤。

盈盈灵动，梨涡浅浅。

那是自己母亲无助的哭喊和央求。

“没有么？真的没有么？妈妈，你不会离开苏凌的是么？”苏凌小声地说着。

却见林不浪当先冲了进来，看到苏凌已然坐了起来，一边疾步过来，一边高兴的满脸笑容道：“公子！公子醒了，太好了！”

他笑，开心的笑，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三人微笑朝着苏凌拱手，齐声道：“公子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是我们的归宿.我等送苏公子归去！”

“苏凌哥哥.你回来了这是飞蛇谷的后山啊.你不走了罢，以后就在这里，芷月天天给苏凌哥哥吹笛子听好么？”张芷月缓缓朝他走来，微笑地说道。

而他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座破旧的小亭，小亭的穹顶残破，偶尔透进一些雨水。

这里应该是渤海北城外的茫茫崇山。天地尽处，黑色高耸的群山连绵，无言地静默着。

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吴率教这才神色一肃道：“弟兄们已经都撒下去了，在各城城郊埋伏，专候那些有可能追过来的渤海敌军。”

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了和温馨的时刻。

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在其中。下一刻，苏凌眼前的一切缓缓破碎，破碎的还有他的母亲。

“小师叔代我照顾好樱娘.”

“长惊能做公子的属下，从来不后悔！”

眼前站着三个汉子，豪烈潇洒，铁骨铮铮。

可是还未等苏凌出口，这三个人皆用手掌朝他身上猛然一推。

“唉呀——孩子，快躲开！我的孩子！”

他终于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苏凌这才注意到，这破旧的小亭之中，只有自己和穆颜卿两人。

似乎都知道在等谁，除了苏凌自己不知道。

话音方落，亭外一阵马蹄声响。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势不知何时已经变小了。

“苏凌，下次你再出去做什么，带上我杜恒吧！”

庆幸和劫后余生的笑，笑的肆无忌惮。

强光仿佛从不曾有过，眼前是茫茫的黑色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