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天地饶一刀，君王饶一刀（1/2）

“你什么意思？”审正南一脸狐疑道。

苏凌淡淡道：“你必死了，你可知道？”

“用不着苏长史提醒，审某从被俘那一刻，就没想过活着出去”审正南说得风轻云淡。

苏凌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你以为的死，是个什么样子？”

“死什么样子？无非推出辕门，枭首后，将我之头颅悬于大纛之上，以震慑我渤海儿郎.”审正南淡淡道。

“人皆有一死.便就如此，也是我审某死得其所”审正南的眼中十分淡然，看不到一丝一毫对死亡的恐惧。

“呵呵.审正南，你不觉得，这样的死法，太快了，也太容易了么？”苏凌缓缓的看向审正南，若有深意的道。

“容易？太快？难不成，你们要腰斩。车裂于我不成？苏凌！萧元彻！你们王八蛋！我乃天子亲封渤海重臣，你们怎能罔顾天子而辱我乎！”审正南终于沉不住气了，圆睁二目，几近嘶吼道。

苏凌冷笑一声道：“审正南，你骂错人了罢，可还记得，上次我走时，亲口说过，明日送你上路，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想的也就是把你推到辕门外，斩首也就是了”

审正南刚想说话，苏凌一摆手道：“你不该骂我也不该骂丞相，丞相亦有嘱咐，不得折辱于你”

“那凌迟之刑，向来只可用于十恶不赦之人也，若眼前不是你审正南，而是沈济舟.他活该了如此了.但若是你受这非人之刑，的确不该.”

“有用么？你方才说过，这个决定你无法左右，更不能更改我审正南便是再怕，再恐惧，这千刀万剐之刑，还要在明日到来我能选择么？我能改变么.”审正南长叹一声道。

“苏凌，谢谢你提前告知于我.你走罢.”

墙壁冰冷潮湿，刺入他的后心，撕扯着他每一寸知觉。

苏凌淡淡一笑道：“苏某虽生性跳脱不羁，但从来不轻易许诺你是将死之人，我何故欺骗于你呢？？”

苏凌不假思索道：“三千刀，第一日最少要受一百八十刀，且犯人第一日不能断气.第二日无论受多少刀，犯人已无断不断气地限制了.”

审正南顿了顿又道：“当时我还年幼，却有幸目睹了全程，怎一个惨字了得.至今那蔡哲凄厉的吼叫挣扎声，仍似在耳边也.”

莫非，审正南咬舌自尽了？

苏凌想到这里，蓦然回身看去。

“哈哈.所谓三千刀之凌迟，实际上只用行刑二千九百九十七刀罢了所谓，天饶一刀，地饶一刀，君王亦要饶一刀！”

“呵呵.你这话说的，要不是我苏凌菩萨心肠，没人愿意管你！”苏凌没好气的道。

“那你何意.”

没有了那如地狱深渊传来的凄厉笑声，整个死牢依旧安静如初。

他的眼前，审正南正盘膝坐在杂草之上，平静如水，面上没有一丝波浪，双目低垂，仿佛老僧入定。

审正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苏凌啊，没成想你对刑罚一事还如此精通.其实你说得对，也不对本朝有凌迟之先例也.初王熙进京，被诛杀后，当时之大鸿胪蔡哲，竟哭贼于市，继而天下震怒，便得了这凌迟之刑也。”

无声无息。

“竟然是凌迟”

原本闭目无语的审正南闻言，霍然抬头看向苏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灼灼神色，颤声道：“苏凌！你说的可是真的.”

却愣在了那里。

苏凌缓缓转过身，负手而立，不再看他。

苏凌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

苏凌刚说到这里。

“如此，凌迟，似乎也并不太可怕了，对不对？”

狂笑，仰天狂笑！

审正南站在那里，仰天狂笑不止。

审正南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苏凌，忽地凄凉一笑道：“怕！我审正南血肉之躯，又非钢筋铁骨如何不怕.”

“那为何不见你向我求饶.”苏凌似有深意的看着他道。

苏凌点了点头道：“倒也不失一条汉子.临死之前，终于忏悔.你还不算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等了好久，苏凌试探着将手从耳朵上拿开。

“呵呵，苏长史博学.那你又可知这凌迟，到底要行刑多少刀呢？”

“我知道我学过.”苏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审正南说到这里，忽地又凄然地大笑起来道：“荒唐么？虚假么？好一个仁慈！好一个恩义啊！”

“便由我审正南，试他刀锋锐利否！”

“审正南你在我心中，可死千次万次说句实话，我对你没有一点点的怜惜只因你滥杀无辜！”苏凌一字一顿道。

笑声越发凄厉，渐渐地那狂笑中更多的是凄凉和悲哀。

“这”苏凌一时无语。

“我若被凌迟，此事定当天下传扬。龙台将有何动静？保皇一派、清流一派，甚至于天子，岂会放过如此良机？？到时群起攻之，萧元彻如何？保不齐后院失火，便是最后能够压下去，也要平添麻烦，费些枝节吧。当此之时，萧元彻精兵几乎全部都在这旧漳，他还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苏凌觉得他大约是被这酷刑吓住了，一时之间难以回神。

审正南说完，又缓缓的闭上双眼，寂寂无语。

审正南一笑道：“酷刑也好，斩刑也罢，死也，死也，总是要面对的”

审正南缓缓地低头，一遍又一遍，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竟然是凌迟”

审正南倒吸一口冷气，蹬蹬蹬的向后退了数步，整个人重重的靠在后墙壁上。

“你”

审正南蓦地一颤，呆滞在那里，半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声音颤抖道：“苏凌.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