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密谋造反(1/2)

刘备看了眼万泽,回答道:“此令确系我州中所下,乃是别驾张子布所进之议。眼下州中所用匮乏,不得不广开财源。自武帝起,盐铁之利便收归国有,世宗以此充实军费,最终封狼居胥,打通西域,将匈奴远逐漠北。如今,备不过是复先祖之政也。”

万泽看了眼东海王刘祗,后者对他微微颔首,于是,他开口试探道:“方伯有所不知道,本朝自世祖起,就放开禁绝,让利与民,开盐铁以利天下,朝廷以此休养生息,方伯如今却改弦易辙,难道就不担心激起民变吗?”

刘备正色道:“民变?国傅此话怎讲?”

万泽硬着头皮解释道:“朐县有盐工上万人,历来以煮盐为生。此时若是断了煮盐之事,等若是断了他们的生计。况且朐县诸多盐商也并非不知礼数之人,很愿为使君驱驰。”

说到这里,万泽拍了拍手。

几十个王府仆从分为几十组人,抬着几十口箱子走了进来。

等他们将箱子放下之后,万泽轻轻咳嗽一声。

下一刻,仆从们将箱子全部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诸多财帛。

大部分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五铢和价值很高的素(白绢)、练(精绢),甚至还有两口箱子中装着的都是金饼和银饼。

中国是缺少银子的国家,后世的银子大部分都是海外输入以及西南部产出的。

因此,东汉时期银饼的价值也很高,要远高于后世的银价,基本和金子保持着五比一到三比一的兑换率,一斤银子价值2000至3500钱五铢。

不过这时候的银子并非流通货币,而是重要的装饰品,用来打造各种首饰、装具的珍贵材料。

刘备的目光从这些东西上扫过,心里略一估计,就大致算出了这些东西的总价值在两千万到三千万钱。

“使君请看,这些乃是盐商们赠与使君的礼物。”

看见刘备的目光似乎为财货所吸引,万泽心里的底气更足了一些:“使君,盐商们托我给他们带一句话。若是使君能够答应让他们继续操持盐业,自今年起,他们每年都会上缴这个数字的财货至使君府上。”

万泽的话听的刘备险些笑出声来。

这个时代的行贿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完全没有后世那么多弯弯绕绕。甚至东海王这样的宗亲诸侯王,都愿意直接下场,给行贿者充当掮客。

因此,刘备嘲笑的并非是东海王和万泽的行为,而是嗤笑这些盐商把自己当傻子了。

自家的好大儿可是亲自给自己算过一笔账。

东海主要的产盐地就是朐县,年产量大约近二十万石。

这个量看起来很大,但这年头的食盐可不是后世的精盐,这些盐里有稻草杆子、木屑、沙粒,甚至还有小石子。

但这并不影响食盐的价格。

以王家为例,就以每石三千钱零售出售。

这个价格仅仅只面向平民百姓,若是出售给豪强,打个七八折,甚至六折都很正常。

如果像刘备父子与荆州刘先所谈那样州郡的贸易,甚至可以把价格压低到一千五百钱以内。

以平均两千钱的价格来算的话,东海每年的盐利可达四亿五铢钱,而其中成本,不过区区几千万钱而已。

要知道整个徐州的人头税,房屋税,财产税等等诸多重税,真正能够落到刘备手里的,一年也不过一、两亿五铢而已。

而这些盐豪们每年的纯利润当在三亿多钱,虽然这些钱并非是他们独享,可这个数字也非常夸张了。

这盐利都快两倍于州府总收入了,可现在盐豪、盐商们竟然觉得每年给自己分个两三千万钱就可以打发了,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而且刘封还给刘备打了包票,如果能够把整个徐州的盐业收回国有,刘封还能大规模增加产能,提升徐州食盐的品质,到时候行销天下都不成问题,那盐利恐怕还要爆发式的增长。

可笑这些人还觉得扔一块带肉的骨头就能收买自己,这些所谓的礼物,简直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刘备的脸上。

好在刘备喜怒不形于色,等到万泽的话说完了之后,他才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道:“盐业回收州府,此乃是州府共同的决定,非备一人所决。况且如今盐价高昂,百姓苦不堪言,困于盐价之高,常常只能淡食,备于心何忍?”

“这、这……。”

万泽没想到刘备竟然会拒绝,这可是整整三千万钱的财货啊。

东海王刘祗也惊到了,他紧盯着刘备,而刘祗身边的长子刘琬忍不住插话道:“使君,盐价上涨,乃是因为世道乱了,兵祸横行,乱民四起,如今哪还有东西没涨?记得十年前,粟米不过一百多钱一石,如今都涨到两百多钱了,难道使君还能禁止农夫种地了?那粮价还不涨到天上去了。”

这刘琬是刘祗的庶长子,将来也袭不了东海王的爵位。

原来的历史上,乃是他的弟弟继承了东海王的爵位,而刘琬本人则于初平四年时,被刘祗派去长安觐见了汉献帝。

因此被汉献帝封为了汶阳侯,同时还拜为平原相。

从理论上来说,他可是朝廷中枢真正任免的平原相,与刘备这种和陈纪私相授受的情况截然不同,具有最高的法理性,这是妥妥的抢了刘备的官职。

所幸刘琬也不可能真去平原上任,从长安返回后就回到郯城继续窝着了,平原相的官职也算是自动放弃了,不过他的汶阳侯爵位还在,又有两千石的资历,此时说话也不算无礼。

刘备自然听的出对方话里的讥讽,却并不生气,而是认真的解释道:“粮价上涨,是因为人多粮少,粮食不够吃。可东海年产食盐二十万石,别说是供应整个徐州了,就是加上兖、豫、荆三州的需求都未必不够。试问这种情况下,盐价却居高不下,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刘琬顿时哑口无言。

刘备却是趁势站起身来,朝着东海王刘祗拱了拱手,解释道:“眼下州中食盐并无短缺,我会派二弟云长统兵两千,前往朐县治盐。朐县县令刘珙尸位素餐,无德无能,公然抗拒州令,对抗州府,备已罢免之。朐县盐商整顿之后,自当继续产盐,王上不必担心。”

说完这番话后,刘备又冲着在场众人拱了拱手:“今日蒙王上招待,备感激不尽,只是州府还有公务要忙,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去看东海王的反应,当即离开。

万泽倒是想拦,可看着凶神恶煞的关、张二人,他腿肚子都有些发软,没远远躲开就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敢靠上去。

刘备走后,东海王冷哼一声,起身一振衣袖,转身离开。

他的两个儿子和万泽赶忙追了上去。

“这刘玄德好没道理,不识好歹,无礼至极。”

刚一进书房,刘琬就冲着刘祗叫道:“早就听说这刘使君是个北地老革,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万泽也跟着说道:“如此厚礼都不能改易其心,想来刘使君是真要动盐业了,王上,我等得早做准备啊。”

刘祗黑着脸正坐着,眼皮微耷,遮掩着眼睛,让其他人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刘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刘祗低声道:“好了。”

刘祗一发话,刘琬立刻安静了下来,连带万泽弯着的腰越更低了几分。

按照汉家制度,国傅是由中央派遣的,其本质工作是两重责任,其一是服侍诸侯王,为诸侯王打理王府拉胯,其二则是代表中枢监视诸侯王,约束其行为。

因为国傅的地位不断下降,使得他对诸侯王的约束自然是越来越软弱。尤其是碰上东海王这种会带着国傅一起发财的王上时,那监视力度可就成了负数了。

就这七八年功夫,万泽在东海王府中,就靠着盐商们的分润,就已经攒下了数百万钱的家产。

这些钱不偷不抢,也不用欺男霸女,甚至都不用他出面做事,只要当什么都没看到,这钱就源源不断的流进他的屋子了。

这让万泽如何把持的住。

刘祗又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传信给朐县,就说刘玄德是铁了心要整治盐业了,而且还罢免了刘珙的县令职位,还要派关羽带兵过去。让他们早做准备。”

万泽应了声是,通风报信自然是应有之事。

刘祗又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告诉他们,本王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让他们好自为之。”

万泽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随即又猛的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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