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渔翁(1/2)

大晋京都龙台城。禁宫,龙煌殿。

天子晋安帝刘端端坐龙书案后。背后金龙煌煌玉刻,玉刻正上方上书:乾坤靖和。四个大字。

百官朝会,武左文右,分列两旁。

司空萧元彻列百官之首,剑履随身,笏板在手,尊崇极致。

司空之女萧璟舒与司空客卿苏凌朱雀大街遇袭一事,已然传遍了整个朝野。

所有的朝会大臣均感觉到了今日大朝不同与往日。

安帝刘端坐在龙书案后,一言不发,神情庄肃。

倒是萧元彻神情颇显得风轻云淡,似乎心情未受这件事的影响。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萧司空越是神情显得风轻云淡,越是杀伐决断的时刻。

上次司空有此等神色之时,还是不过群臣反对杀大儒边辞之时。

说着那身后响起快步之声。

此人便是刘玄汉。

孔鹤臣未等刘端说话,又奏道:“不仅是臣,臣以为,太尉杨文先、大司农武宥应与臣同罪!”

“啊!司空要朕治你得罪?这恐怕.”刘端差点从龙椅上秃噜下来,幸亏齐世斋眼明手快,将他扶住。

“刘玄汉,勿忘尔今日所言,望尔心口相应!”

刘端这才舒了口气道:“不知司空所言的新有司,名字叫个什么?官名作何、官职当为几品啊?可有合适人选充任啊。”

刘端心中苦笑,也只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这个一国之君可以自己处理了。

萧元彻不等刘端说话,又道:“臣启奏陛下,萧笺舒改任五官中郎将,越骑校尉由萧子真充任!”

大司农武宥也再次高声请奏。

只有萧元彻仍独独站立,云淡风轻的看着群臣。

早有太尉杨文先,跪于地上大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刘玄汉真乃皇室之后!大晋皇叔啊!”

中常侍齐世斋这才手托圣旨展开,朗声念道:“大将军、渤海侯沈济舟守渤海多年,更是大晋东北屏障,然骄纵部属,纵容其下魍魉司兴冤案、屠无辜百姓,朕深恶之,着天使官即刻前往渤海申饬沈济舟,以观后效!其三子两年内不得入京为官,钦此!”

御史中丞丁季、少府佟涉皆出班跪倒道:“大鸿胪所言甚是,臣附议!”

“再念!”

他这话一出,百官皆跪倒在地,山呼道:“臣等有罪!”

两人走了一会儿,孔鹤臣兴高采烈,抑制不住的兴奋,溢于言表,话也多了起来。

萧元彻站在那里,深深的看了刘玄汉一眼,这才云淡风轻的缓缓微闭双目。

刘玄汉跪在地上,神情不喜不悲,不卑不亢。

齐世斋一愣,只得再次提高声音道:“习生刘扈。扈不仕。刘玄汉乃扈之子也。”

所有臣工这才想起天子还坐在上面,方才噤声低头。

萧元彻闻言,面上仍旧古井无波,只是暗暗看着刘玄汉,但等他如何回答。

忽的,身后有人说话道:“大晋有望,大晋有望了啊!”

两人似乎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

刘玄汉一拱手,正色道:“玄汉能有今日,还是多谢司空,这些日子更是对我多多照拂,玄汉感佩于心。”

大司农武宥与大鸿胪孔鹤臣对视一眼,忽见孔鹤臣淡淡的摇了摇头。

神情不卑不亢,眼中不看别处,只看着晋帝一人。

想到此处,萧元彻忽的开口道:“臣以为孔鹤臣、杨文先、武宥无罪!”

旨意一出,满朝文武皆无语。

玉钟三响,玉鼓三通。

孔鹤臣心中暗叹,看向皇帝的眼中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慌得刘玄汉赶紧低头施礼道:“圣上,圣上,使不得!”

刘玄汉来到御阶之下,朗声道:“微臣刘玄汉,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齐世斋宣读完这道圣旨,又拿起第二道圣旨朗声宣读道:“荆南侯钱仲谋,治下江南三州,却罔顾朝廷制衡神道宗旨,坐视两仙坞蛊惑百姓,今大有尾大不掉之势,究其根源,皆与其放纵无为有关,着天使官即刻前往荆南加以申饬,罚奉三年,钦此!”

只笑的所有人臣工心里都有些发毛。

萧元彻忽的神情一肃道:“元让、惊虎,大殿之上,圣上面前,如何这等放肆!还不退下!”

刘端听得津津有味,偷眼看去,却见萧元彻似乎已经昏昏欲睡了。

刘端这才挥挥手,似带着些许疲惫道:“如此,便都散了吧!”

武将中,安东将军、博宜亭侯夏元让、中领军许惊虎皆大怒出言,冷厉的看着孔鹤臣。

刘端心中暗想,这样也罢了,自己省的宣旨了。索性也就当堂准了。

孔鹤臣再度叩首道:“臣只是觉得,圣上此番处置,有些轻了点!”

刘端怕他言多有失,忙道:“孔卿,体恤朕意,朕心甚慰,孔卿在平素任上兢兢业业,劳苦功高,朕还是看在眼里的,既然觉得朕处置的极是,便退了下去罢!”

宫道之上,太尉杨文先独自走着。

“臣,请奏!”

赶上杨文先,两人并行。

齐世斋眉头一皱,公鸭嗓子朗声道:“肃静!肃静!天子面前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武宥刚想说话,却被孔鹤臣一拉衣袖。

萧元彻眼神灼灼的看看孔鹤臣,又扫视了一番丁季等人,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孔鹤臣都不发话,他们更是寂寂无语。

“宣刘玄汉觐见!”

萧元彻蓦地说出这句话,更是让满朝文武惊得几乎眼珠都要掉下来了,这清流与司空,无论明面还是背地里都是争得面红耳赤,你说往东我偏往西,就差你死我活了。今日怎么一个认罪,一个开脱?

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刘端都被搞糊涂了,看看跪着的孔鹤臣,又看看站着的萧元彻,再看两人皆是义正词严。

刘端龙颜大悦,眼眉带笑道:“如何使不得?你乃朕之皇叔!大晋以孝立国!朕当为表率!”

走到刘玄汉近前,一把将他扶起。

刘玄汉忙跪倒施礼,三呼万岁!

刚然一愣,孔鹤臣叩首道:“圣上,臣并非为我家不肖子辩驳,而是觉得陛下的处置公正以极,臣代家中不肖子领罪!”

刘玄汉之名,天下皆已知晓,皆是忠孝仁义的美名,当年二十八路伐王熙,他更是也有参与,前番攻灭段白楼,他更是立有战功。今日忽听皇帝要召见,众臣心中皆是一凛,暗道,此人日后或许便会青云直上了。

刘端眼中忽的闪过熠熠光芒,看着萧元彻一字一顿道:“皇叔不必多礼,待朝散后,到朕内宫,一叙叔侄之礼。”

多数大臣,以太尉杨文先、大鸿胪孔鹤臣、大司农武宥、御史中丞丁季、侍郎佟涉为首,皆走向刘玄汉,拱手道贺道:“沧海遗珠,刘皇叔今终得大用,应当时刻感念天子隆恩啊!”

刘端忽的使劲一拍龙胆,声音也变的严厉起来,那语气似乎真就生气了一般道:“京都龙台,当街行凶,莫非我大晋的治安已经坏到这种地步了?凶徒这次敢在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杀人,下一次是不是要夜入朕的宫中,行刺朕了不成?”

然而,萧元彻对刘端这次的自作主张还算满意,朝着晋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竟起风了。

刘端哼了一声道:“身为执金吾,朕且问你,你如何拱卫的京都?如何确保的京都安防?”

众臣皆不再有本再奏了。

萧元彻朗声道:“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可是父若教子无数遍,子亦不听,父便要受过不成?大晋朝自立国以来,当先的便是废除了亲属连坐的律法,今日之事,本就是首要有司官员的责任,与大鸿胪一干重臣无关吧!”

说着站起身来,一抖袍袖,退殿去了。

臣班中早有一大臣出班跪倒道:“臣何篡叩见圣上!”

正在孔鹤臣等一脸黯然的时候,刘端突然开口又道:“今有一人,姓刘,名玄汉,朕闻听更是我大晋皇室血脉,乃是大才,大晋立国几百年,有这样的人,朕心甚慰!宣,刘玄汉!”

刘端如坐针毡,只觉得骑虎难下,看看这边跪着的文臣,又看看那边横眉立目的武将,只得叹口气道:“这这!”

待皇帝和太监宫女皆走后。

夏元让和许惊虎这才愤愤退下。

何篡刚想说话,刘端一摆手冷声道:“莫要多言,朕念你在任上多年,此番功过相抵,罚奉一年,退了下去!”

何篡神情一暗,谢恩退回臣班。

刘端刚想宣布下一道旨意,萧元彻却道:“臣方才细思大鸿胪所言,大鸿胪一片公心,自己的儿子有错,便要出来一并承担,臣乃司空,更应效之!臣奏请陛下,罢萧笺舒越骑校尉之职!”

文臣班中,清流领袖大鸿胪孔鹤臣、大司农武宥、御史中丞丁季皆脸色有些难看,那荆南侯乃是他们刻意拉拢的地方势力,这一二年间,更是暗通曲款已久。如今荆南侯因此事受到牵连,他们心中岂会痛快得了?

百官面面相觑,好家伙,今日头两道旨意,便处置了两个封疆大侯。实在是大晋立国仅见啊。

叩拜之后,便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目不斜视。

有人心中不解,此次事件与远在渤海的沈济舟有何干系。但大多数臣公心中如明镜一般,或许那十个杀手来路便在魍魉司中,这旨意当是司空的授意。

“胡乱攀咬!”

看了几眼,又转头看向大鸿胪孔鹤臣,却见他一脸古井无波的模样,心中暗道,比起这个武宥,他还是个老狐狸,且看你待会儿是否如这般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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